回到房内,冯望舒愤愤坐在榻上。奔忙一日,骤然安静下来,心绪一股脑全涌了上来,繁杂混乱得令她难以招架。
士别三日当真是改头换面。如今的卫矜,举止处处透着她不曾见过的持重,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魏霁安的影子。
悄无声息地离开,又如此坦荡地出现。再见以来自己极尽刻薄,偏对方若无其事,语态淡漠。
做错的人分明是他。
怎的自己倒得了他一句“以下犯上是死罪”。
你当真陌生到连我自己都恍惚那三年是不是幻梦一场。
可是卫矜,你不该露出那样的笑来。
在更早之前,你我初遇那日,你也是这样笑着看我的。
你不愿说,不敢说,但我偏要知道,也只是要知道而已。
冯望舒有些力竭地躺在床上。
三年前的知县府内,朱红绸缎铺天盖地,檐下灯笼随风轻摇,院内正中放着几只雕着双鸳并蒂的红漆木箱,周围设下几桌嫁女谢媒的酒席。
朱红的绸缎是她与他一同去选的。
几种面料里,唯独这一种最是轻盈,风吹过绸缎,翻飞飘摇,总让她想起魏霁安站在廊下,衣袂翩跹的样子。
冯望舒身着大红色婚服,长发绾髻,样式简单典雅的金饰发钗缀在墨发间,衬得冯望舒愈发明艳。
她坐在铜镜前,想着那身婚服魏霁安穿着是何模样,那纹样又是否衬他。
他身形优越,虽然一直有些瘦削,但不管什么衣服,他穿着都像个翩翩贵公子。今日的他定是极好看的。
吉时将至,她没能等来喜婆帮她盖上盖头,却等来了自己贴身丫鬟香附的一句“不好了”。
“小姐……”香附迟疑着又喊了一遍。
染了口脂的唇如樱桃般鲜妍,此时颤抖不止,“你方才……说什么?”
“小姐……姑爷不见了。”
“什么叫不见了?”冯望舒不敢相信这荒谬的事。
“吉时将至,老爷遣奴婢去知会姑爷,去了房中才发现姑爷不在,遍寻府内也没找到……”
“他身边的小厮呢?可知道他去哪了?”
“奴婢问了,姑爷昨夜说都不用守着,下人们今晨起来就没见过姑爷了……”
“我爹现下在哪?”
“老爷还在派人找,此刻应是在正堂里。”
冯望舒闻言,立刻起身,脚步虚浮。
“爹……”
冯正成还在忙着指挥小厮,闻言惊讶转身,“望舒?你怎么来了,快回去!吉时之前新娘不能出来的,这里有爹呢。”
“新娘……我还是吗?”冯望舒声音轻弱,垂着眸子,让人看不清神色。
“望舒不怕啊,爹已经派人去找了,霁安不是不负责任的孩子,等找到他再问清楚。莫哭啊,莫哭。”冯正成皱着眉,目光忧切,轻轻拍着冯望舒的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