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电话已经接通,她还是把一开始打算问的说出口:“你给你们家老将军,都送什么生日礼物?”
她实在是没有在这方面走心的经验。
“不熟。我想想以前送的什么,啊……想不起来,应该是让助理挑的吧。怎么突然问这个,噢对,老太太过几天生日了是么?”
“是。”
那边笑了笑:“你怎么亲自给她挑礼物了,前些年不是连宴会都待不下去么?今年有什么不同?”
林方好沉默了会儿。
似乎确实没什么不同,她和老林总的关系并不会因为今年这一顿饭就变得亲亲热热。
礼物这种事情,像往年一样吩咐给别人做就好。
她何必像个蠢货一样给朋友打电话咨询“如何给老太太送礼物”这个问题。
林方好没来由地烦躁了。
正好电话那头传来另一道婉转的女声,想来朋友现在必定是美人在侧,她就不再多说,随意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。
她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孟相宜来敲门。
期间看了几家拍卖行的消息,但看来看去,最终也没定下什么东西。
孟相宜是十点来敲的门。
她很准时,只是没有按照林方好说得那样直接用房卡开门进来。
林方好给她开了门,自己则去吧台边,隔着大半个客厅问她:“孟阿姨,喝酒还是喝水?”
她靠在吧台,站姿很不规矩地斜倚着,柔顺的长发从她的肩头一缕一缕垂落。
客厅里只有那盏落地灯亮着,而厚腻的暖光无法随着空气飘扬,于是她近乎于半隐在黑暗之中,只有身后满墙的酒瓶与酒杯折射出零零碎碎的光。
孟相宜手里攥着这个房间的房卡,进门后很规矩地站在沙发边。
她是想一进门就把这烫手东西还给林方好的,但转身看见这人远远立在那里,突然就不能思考了。
天气预报显示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,上弦月和星星都不能看见。
而那满墙的酒,本就是让人陷入美梦与幻想之中的东西,今天竟也在本该没有星空的夜晚里,借灯光打造一面星光闪烁的微小银河。
林方好置身于那星河之间,无端让孟相宜觉出几丝落寞。
她知道这种感觉很荒谬,她这种凡人怎么配揣测小林总这种天龙人的心情。
但当她看见林方好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,多一句话都没有的时候,她又觉得这个小混蛋也有现在啊?
“你不开心吗?”孟相宜站在原地问。
林方好愣了愣。
她听清了,但还是说:“什么?”
孟相宜摇摇头,冲她招手,道:“过来。”
隔得太远,屋里太黑。
林方好看不清她脸上神色,只听见她温柔的嗓音流淌在黑暗里,充满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。
尽管孟相宜好像倒逆了“尊卑”,用温柔作表皮向她发号施令。
她还是乖乖走过去,到孟相宜身前两步停下。
孟相宜抬手,轻轻捉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给转了一百八十度。
酒瓶上零碎的光落进她双眼。
孟相宜伸手指着那整墙的酒,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,说:“那像不像星星?”
星星。
刚才,林方好走到阳台上,仰头去看漆黑的夜空,她长久地凝视被遮掩的银河,似乎执拗地想从里面找到什么。
可她一直仰到脖子酸了,也没有从天气预报早已通知的漫天乌云里找到一星半点的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