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阗知道她是谁。抓住她的一瞬间,冰冷僵硬的寒意从手中传来,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熏得他屏息,而被他轻轻一碰翻过身来的女人,娴静姣好的面容已经腐烂,变成模糊可怖的样子。
她张嘴,说,甜甜,别看。
郁阗猛然惊醒,从床上滚落,大口大口喘气,心跳声快把胸腔震裂。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儿,动都不敢动,凭借记忆去摸灯的开关,半天也没找到,慌乱中一把攥住手机。
有一秒钟,他真是连手机都不敢打开,害怕光线会招来可怕的东西,梦里冰冷的触感和恐怖的梦魇还残留着,郁阗喘气也喘得小声。可很快他按亮屏幕,颤抖着手找到贺行潜,把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打过去。
“几点了,你还不回来呀。”他没忍住从胸口冒出的酸意,“贺行潜,我有点怕……床上,你来看看。”
“别怕,等会儿。”
贺行潜的声音让郁阗松了一口气,他立刻又说:“我不敢开灯,我……”
“别怕。”贺行潜又说了一遍,强调道,“没事的。”
五分钟,或者更久,郁阗埋在双膝间的额头满是汗水,他实在受不住,崩溃地哭了一声:“你在哪儿?”
关门声,钥匙声。
郁阗很熟悉这个声音,他迷茫地抬头看向四周。窗外并非全黑,有光线照射进来,适应黑暗的眼睛能看清大概的布置。两面钉进墙的柜子,一面装衣物,一面放各类书籍,带转角的桌子上摆着电脑和马上要枯死的绿植,床也高了许多。
他记起来,原来这是他的家,和金城隔了三小时动车。
睡得头脑昏涨,忘了自己在哪,只知道给贺行潜打电话,而贺行潜也没拆穿他,甚至哄着他……说等会儿就来。
“你,你在哪?”这次郁阗是清醒的,试探问出这句话。
“云霞华苑。”贺行潜走得快,声音一点儿不带喘。
郁阗的脑袋转得很慢。云霞华苑,离他们家不远的一个小区,这么晚去那儿做什么?
没等他问,贺行潜又说:“这个点买不到票了。寻子离得近,找他借车。”
贺行潜真的会来。
每一次。
郁阗想说不用了,没关系,他只是做噩梦,根本没什么事,床上也不会有什么的,少来回折腾,回去睡觉吧。
但他小声地说:“你快点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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