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即使未睁开眼睛,却还是想到另外一种可能:眼前的人,既是我的父亲,也是我的母亲。
或许让那堆肉块失去生命的过程是必要的;他是从一个容器里把我取出来,所以他完全不会感到不舍。
为确认更多,我晓得,必须睁大眼睛。
而我才稍微让上下眼脸分开,一道刺眼的光线让我又闭上眼睛。
过约两秒后,我勉强自己把眼睛打开。
忍受完一阵刺痛、头晕之后,我先是看见墙上的黄色壁纸。
接着,我低头,看到深褐色的木头地板,和我那双毛绒绒的手。
不,那是一双脚,这是我的前脚。
我试着让下半身动两下,确认后脚的存在。
一直到现在,我才发现,自己和眼前的人很不一样。
我没有蹄,但有爪子;它们不算宽,让我晓得自己不像一只熊。
从无法伸缩爪子这一点看来,我猜自己不太像猫,而比较像是一只狗。
我却又有和成年人类差不多的智慧,这一切都显示出,我应该是比猫、狗、熊和人都还要奇怪的生物。
其实我挺渴望自己是人型的,或至是少以双脚站立。
比起其他细节,最让我好奇的部分,还是我脑中的这些知识来源。
我不只叫得出颜色和材质的名称,也分得清楚人类各个年龄层的差异。
只要我想,我甚至能够开口说话;和先前的自信、直觉及知识等一样,我不知自己是从哪得知此事。
突然,一面圆形的镜子从我的右前方滚过来。
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用手去碰他,这又是一个我不能理解的景象。
但回忆先前看到的景像,我猜得出,这和桌上那支羽毛笔是差不多的原理。
镜子的直径至少有到他的椅背,相当的大。
不规则的边缘,让我确定它有在滚动。
照理来说,它应该会发出不少沉重的声响,却静得像慢慢飘过来。
我全身的毛发竖起,但我不会再转过头,或再次又闭上双眼。
虽然因为刚才受到的待遇,让我到现在还不敢看他的脸。
但有机会看清楚自己的样貌,让我不想把这过程延后超过一秒。
镜子是银制的,有仔细抛光、擦亮。
它在距离我大概一步左右的时候停下,穏得像是有人用双手去扶。
而那人距离镜子至少有五步之遥,即使把脚伸直也构不到。
镜中,有个毛绒绒的小家伙;那颗黑鼻子,大而无力的灰蓝色双眼,竟然是我的主要特征。
我的耳朵不大,嘴巴也不长。
银灰色的细毛盖满我的全身,看起来有些蓬乱。
现在,我很确定自己是一只犬科动物,至少在外型上如此。
剩下的,就是要得知自己到底是偏向狼、豺、狐还是狗;而即使是,狗也分玩赏犬和工作犬等等;有得探究,而我最好想到即使眼前的人不愿意回答,也能够自行找到解答的办法。
我已经比刚出生的幼犬要来得多毛,面部轮廓又不深。
如果只看头的话,我还真有一点像是出生至少三周的幼熊。
从囊里掉出来的头几秒,我全身上下都非常湿润。
而现在,我的毛发相当干爽。
绿色液体散去得非常快,且没留下太多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