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兰朵已不见踪影。但她留下了一卷帛书,上面写着:‘此子乃南诏最后血脉,不可杀,不可养,唯可弃于敌中,待其长大自毁江山。’”
“你就是那个孩子。”
吕方握紧拳头,指甲嵌入掌心。
“所以……我是被设计好的棋子?从出生那一刻起,就是为了毁灭自己?”
“是。”刘启点头,“但她错了。她以为仇恨会引导你走向毁灭,却忘了人心可塑。你虽生于南诏,却长于汉土,受忠义教化,为民而战。你的心,早已不属于她所期望的那个‘复仇之王’。”
吕方低头,良久不语。
忽而,他抬头问道:“若我要彻底断绝南诏残魂,该怎么做?”
刘启缓缓抬起手,指向自己胸口:“找到‘心灯’。九灯之外,尚有一盏‘本命灯’,藏于南诏历代帝王陵寝深处。唯有以真血点燃它,再亲手熄灭,方可斩断轮回因果。”
“帝王陵寝?”吕方皱眉,“不是早已被毁?”
“有一座从未公开。”刘启低声道,“位于苍山雪线之上的‘云隐窟’,入口被千年冰封,唯有月圆之夜,日月交汇之时,才会短暂开启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进去的人,必须自愿献祭一段记忆。或是至亲之容,或是毕生信念,或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恨。代价越大,走得越深。”
吕方冷笑:“又是交易?用我的过去,换一个未来的安宁?”
“不然你以为,这片土地的和平能轻易得来?”刘启反问,“你以为你这些年打下的江山,不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走出来的?现在,不过是轮到你付出代价了。”
吕方久久伫立,最终转身望向窗外。
夜幕降临,一轮圆月悄然升起,清辉洒落庭院。
他知道,时间到了。
***
三日后,苍山之巅。
风如刀割,雪似飞刃。吕方独自攀上绝壁,身后无一兵一卒。杨再兴曾执意相随,被他一剑拦下:“这一程,只能我一个人走。”
余化龙递给他一枚金符:“若遇危难,捏碎它,我能感应到方位。”
卫鹤则默默将一枚铜铃系在他腰间:“这是我师父留下的‘引魂铃’,能护神志不散。”
吕方点头,转身踏入风雪。
终于,在一处悬崖凹陷处,他看见了那扇门??由整块玄冰雕琢而成,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,正随着月光缓缓流转。中央镶嵌着一面铜镜,镜面模糊,却隐约映出一座宫殿的轮廓。
他伸手触碰。
冰门轰然开启,寒气扑面而来,夹杂着古老吟唱声,仿佛来自地底深处。
一步踏入,天地骤变。
眼前是一座恢弘地下陵墓,穹顶绘有星图,地面铺满白骨,中央矗立一座九层祭坛,最顶端悬浮着一盏金色小灯,光芒微弱,却温暖如初阳。
“心灯……”吕方喃喃。
他缓步上前,每走一步,脑海中便闪过一段记忆:
幼年时母亲为他缝补战袍的身影;
少年时在边关苦读兵法的寒夜;
第一次率军冲锋时耳边呼啸的箭雨;
破城那日,百姓跪地痛哭的面容……
直到踏上祭坛第七层,他的脚步突然停滞。
因为他看见??在心灯之下,竟站着另一个“自己”。
那人穿着南诏皇族服饰,面容与他一般无二,只是眼神温柔,毫无杀伐之气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那人微笑,“我是你未曾选择的人生??若你当年没有被带走,若你在这片土地长大,若你接受了南诏的身份……我就是你。”
吕方呼吸一滞。
“你说我是虚假的?”那人轻声道,“可谁又能定义真实?是你手中的剑?还是你口中的正义?你不过是在用汉人的规则,审判南诏的苦难罢了。”
“闭嘴!”吕方怒喝,“你们才是加害者!你们用蛊术操控百姓,以活人祭祀换取长生!这样的王朝,不值得延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