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钰深深一揖:“多谢村长和各位乡亲了。”
说罢,沈钰没用人扶,自己就上了来接她的牛车,一路吱吱呀呀被送至村头程家屋舍。
沈钰心里觉得,成亲不过是走个过场,到了程家,便想主动下车。
她刚想掀开车帘时,一只手比她抢先一步,沈钰顺着望去,正是她未来的丈夫程易。
来人一身粗布短打,但也洗得干净整洁,袖口挽到手肘,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臂膀,肌肉线条明显却不夸张。他眉骨高,鼻梁挺,皮肤因凤风吹日晒微泛古铜色。眼眸深陷,眼尾微调,一双眼透着隐隐的锐气。胡渣未净、下颌硬朗。
程易朝她伸出手,示意她将手递给他。
“新娘快进屋啊。”不少人起哄道。
沈钰将手放入程易手心。他的手心温热而粗粝,一下就把她的手包住,沈钰在程易的搀扶下,走下牛车。
下车以后,程易主动松开了手。为她撑起一把油纸伞,还细心地将伞面倾斜朝她,没让她淋到一点雨,自己倒湿了半边肩。
沈钰跟在程易身边,提着衣摆踏进这间小院。
脚下是硬土和碎砖砌成的一条小路,前院两间屋子是厨房和杂物间,边上是用篱笆围起一圈的鸡舍,咕咕的声音不断传来,几只半大的母鸡在啄着米。右手边不远处有一口砖井,一旁搁着几只木桶和葫芦瓢。
院子中间是一片菜地,种着青菜、小葱,几株藤蔓挂着小黄瓜,还没到采摘时节,却长得很精神。
绕过小菜地,便是正北方向的主屋,由三间屋子并排组成,两边应该是兄弟二人的房间,中间则是平日吃饭见客的正厅。
程易带着众人一同进了正厅。
程易和沈钰父母都不在了,村长便替他们二人主持了婚礼。
成亲不过是走个形式,村长念完婚书后,二人朝着堂上排位拜头后,有相互对拜后,便算礼成。
一切从简。
“程易,沈丫头就算嫁给你了,她命苦,你得多上心点儿,知道么?”村长摸了把胡子,“她可是个厉害姑娘,你可捡到宝贝了。嘿嘿,你小子运气可真不错。”
“多谢村长。”程易从怀中掏出几份红包,客客气气地塞给送亲的几位邻里乡亲,他们拿了喜钱后都笑着离开了程家。
解决完一切,程易才又回到主厅。沈钰一个人站在屋内,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。
“跟我来吧。”
沈钰抬眸,程易已经转过身,朝屋里走去。
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,屋内靠墙摆着一张木床,床上的被褥应该是新的,看起来褶皱不多。另一面靠墙处是一面柜子,和一些合着的木箱,应该是用来装衣物和杂物用的。屋内还有套简单的桌椅,桌上摆着茶具。
除了这些,还有个毛巾架立在门口不远处,摆着一张洗脸帕子和脸盆。
沈钰打量完屋内陈设后,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。
程易看出她的紧张局促,语气里的冷意淡了几分,放缓声音道:“沈姑娘,不必紧张,我知道你无意嫁给我。”
听到程易这番话,沈钰狐疑地看向他。
这是什么意思?
程易继续开口道:“我是个粗人,名声也不好。你年纪小,如果不是因为意外,想必你不会嫁给我。而且你还在热孝,我知你心里不愿。等过了这段风声紧的日子,你要和离我也不会说半句不是。既然礼成,我们就算一家人了。要是不嫌弃,你就先跟着我弟弟一起喊我声大哥,我定不会让你缺了衣食。”
沈钰一怔,她嫁过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情况。如果对方硬要霸王硬上弓,她就退了外衣给人看她里面的孝服。总之,她是绝对不会稀里糊涂就和人成了夫妻。
成亲,本是她用来摆脱二婶一家人的计策,只有这样,她才能找名正言顺的找村长给她写下分家文书,不然凭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,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拿到文书?
成了亲,她就算程家人了,一切都好办了。虽然她也不舒服,但男权社会一向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