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“我们一起熬个辣椒油。”
不光是粤菜,整个粤省几个流派的菜都很少用辣椒。在西北生活了这么多年,岳宁早已离不开那一口油泼辣子。
西北人家家家户户都离不开油泼辣子,而且西北家家户户的油泼辣子又各有不同。
岳宁让小徒弟把粗细两种辣椒面混合,再加上盐、芝麻和花椒粉,用白酒打湿。
做油泼辣子的油必须用菜籽油,岳宁自己的配方是,这油里还得加葱姜蒜和香菜,把这些调味菜的香味炸出来。
“小岳师傅,可以了吗?”小学徒已经问了岳宁很多次。
“可以了,捞出葱姜蒜,泼油。”
这次他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。一勺热油“滋啦”一声冲入辣椒面里,辣椒面犹如海浪一般翻滚起来。岳宁拿起筷子,搅动着碗里的辣椒,一股热辣的香气升腾而起。
岳宁又依次说出调料,让小伙子调汁,最后在他调好的料汁里加入这一勺红亮如朝霞的辣椒油,她说:“浇汁儿。”
料汁从上而下淋在芹菜上,这一盘凉拌芹菜居然有了一种活色生香的美感。
小学徒有些不敢相信,这一盘漂亮得不像话的芹菜居然出自自己之手。
“是不是很简单?”
“嗯,嗯!”小学徒弯腰仔细看着。
岳宁心想,这个时候,要是像上辈子一样有手机就好了,小学徒就能拍下来发朋友圈了。
“小岳师傅,您真的好厉害啊!”
“你也很有天赋。”
得到这样的夸奖,小学徒高兴得差点飞起来。
虽然爸爸和莫伯伯对她很严格,但他们从不吝啬夸奖,常常夸得她心花怒放,心甘情愿地学得更好、做得更好。好孩子是夸出来的,对小学徒来说尤其如此。
岳宁用黄瓜搭了扇骨,白卤猪蹄为扇面,做好了最后一道凉菜。
她说:“凉菜先出。阿星,你可以去烤鸡了,先烤二十五分钟,根据上色情况再做调整。”
“好嘞!”
凉菜送出去后,岳宁伸手示意:“周爷爷,可以落座了。”
周老爷子呼出一口气:“阿女啊!你周爷爷见多识广,你做的这个菜我见过,可这样有韵致的摆盘,我还真没见过。”
“啊?连周爷爷都没见过吗?我被我爸给骗了,他骗我说周爷爷要求可高了,能得到周爷爷的夸奖,是他做厨子最大的荣耀。”岳宁把原因都推到她爸头上。
“能吃到你爸的菜,是食客最大的享受。现在看来你比你爸更胜一筹了。”
风雨飘摇的民国,怎么能比得上稳定繁华的二十一世纪?福运楼的巅峰时刻,最多也就和她的宁宴相当。她亲手做菜的那家餐厅,吃的哪里是菜,分明是一种格调。
“岳师傅,出去坐吧。”周老爷子喊岳宝华。
“稍等,我去换身厨师服。”
四个与劳动人民日常饮食完全不同的冷菜上桌,旁边桌的客人看到后,都站起来围观:“这是什么呀?你们福运楼有这些菜?”
“这是菜吗?怎么这么好看?”
有一个人站起来,就有第二个人站起来,接着一大群人都站起来了。
“听说今天有解放前从福运楼去港城的大厨回福运楼指导,所以今天的干炒牛河特别好吃。我就是听我们科室的大姐说了,特地过来的。”
“这是解放前的大厨做的?”
“可真厉害啊!”
“这么说现在的福运楼和解放前的福运楼其实完全不一样了?”
“现在的福运楼就剩下个招牌了吧?实际上菜早就不是以前福运楼的菜了?”
“当年福运楼……”
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起福运楼的盛况。中国人爱围观,等岳宝华准备换掉厨师服,他们几个人过来的时候,这张桌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。